【圣贤与易】荀子善为易 易经, 周易, 张成

大成之道

荀子善为《易》，在《荀子》中有多方面的表现。

一种表现，是书中直接引用《周易》的经文。例如《非相篇》说：鄙夫反是，好其实，不恤其文，是以终身不免埤（卑）污傭（庸）俗，故《易》曰：“括囊，_无咎无誉。”腐儒之谓也。这种对腐儒的直率讥评，明显出于荀子亲笔，所引乃《坤》六四爻辞。按征引《周易》经文来讲说道理，孔子已经做过，如《论语•子路》中一段话引《恒》九三爻辞。子思所撰《礼记•表记》、《坊记》、《缁衣》等篇，也有类似例子的作法，正是孔门的传统。

又如《大略篇》所引为《小畜》初九爻辞。《大略篇》如杨偯注所说，“盖弟子亲录荀卿之语”，《韩诗外传》卷四、八、十曾屡次征引。这里所说的《春秋》，系《公羊传》文公十二年：“秦伯使遂来聘。遂者何？秦大夫也。秦无大夫，此何以书？贤缪（穆）公也。何贤乎缪公？以为能变也。”①《公羊》、《毅梁》先师多相通，荀子系《戤梁》先师，故能兼通《公羊》义。由此可知，这段话也应出自荀子。

第二种表现，是引用《易传》。例子见于《大略篇》：《易》之《咸》见夫妇。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，君臣、父子之本也。咸，感也，以高下下，以男下女，柔上而刚下。这几句话，实际援用了《易传》中的《彖传》、《说卦》、《序卦》三篇。《咸》卦艮下兑上，《说卦》云：“艮三索界得男，故谓之少男。兑三索而得女，故谓之少女。”所以说“《咸》见夫妇”。《序卦》讲《咸》卦说：“有天地然后有万物，有万物然后有男女，有男女然后有夫妇，有夫妇然后有父子，有父子然后有君臣。”下面又说：“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，故受之以《恒》。”所以讲“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，君臣、父子之本也”。至于“咸，感也”，“男下女”，“柔上而刚下”云云，均乃《咸》卦《彖传》的原文。传中此段，与《恒》卦《彖传》“恒，久也，刚上而柔下……”是相对的，因此只能是荀子摘引《彖传》，而不能是相反。

还有一种表现，是思想同《易传》的一致。以《天论》一篇为例，郭沫若先生曾指出其观点与《系辞》相通'《天论》的“列星随旋，日月递炤，四时代御，阴阳大化，风雨博施”一节，是全篇之精髓，恰和《易传》有共同之处。这个问题，下面还要讨论。

《荀子》的《乐论》，有一部分采自《礼记•乐记》。前文已谈到，《乐记》据沈约所说，出于公孙尼子之手，公孙尼是七十子弟子，在荀子之前。值得注意的是，《乐记》“天尊地卑”一节袭自《系辞》®。荀子采撷《乐记》，与其《易》学或许也有某种关系。

荀子晚年长住楚地兰陵（今山东苍山西南），著书数万言。他在诸子中享寿最长，由《荀子》本书看，确活到秦统一时期。《盐铁论•毁学篇》说李斯相秦，荀子为之不食，并不是不可能的。流风所及，兰陵多善为学。清汪中著《荀卿子通论》，甚至认为六艺之传不绝，端赖荀子。荀子《易》学在楚地有较大影响，是可以想见的。